勞退基金監理會對誰盡忠誠義務？

 

「勞工退休金條例」規定主管機關應組成勞工退休基金監理委員會（”監理會”）獨立行使職權，目前立法院財經法案促進會正討論此一組織問題，不同主張行政法人、行政機關與引入市場機制……皆傾巢而出。

 

退休基金(監)管理的核心問題—忠誠義務(Fiduciary)。為何要忠誠義務? 因勞退基金將迅速累積，手握如此龐大、上兆資金，其操作不僅影響股市及一國經濟，更攸關每位勞工退休金權益。對誰忠誠?此對勞工應無異議。市場機制強調優勝劣敗，偏重個人績效，與上述退休基金監理會屬性不同，較不適用。也有謂”勞工退休金條例”與”監理會設置條例草案”中規範主管機關、監理會董事、監事、執行長…應善盡管理人忠誠義務、遵守利益迴避原則……等。問題在於如此規範太過朧統簡單，無法防弊。

 

他山之石，不僅指制度，也包括案例與沿革。以先進國家英、美…等國而言，管理者﹙Administrator，一般指雇主﹚、受託人(Trustee，一般指信託業)或基金操作者(Manager，一般指投信、投顧)需受法律上”善良管理人-忠誠實務”之規範，法律明載”忠誠”定義及基金之唯一考量--員工利益(Exclusive Benefit)，禁止圖利雇主之任何交易……等原則。即使如此，夠嗎？未必！ 英國1991年11月爆發了麥斯威爾退休基金醜聞事件。麥斯威爾（Robert Maxwell）是名英國傳播巨亨，溺斃遊艇海中。死後發現公司退休基金資產巨額短少，數億英鎊流向何處？一件眾人皆認為不可能的事竟然發生，退休金管理頓時成為一大問題。其後英國政府組成”調查委員會”，處罰退休基金經理人及保管機構…皆為知名財務管理公司。為防止以後類似事件發生，英國於1995年10月特制定了退休金法（Pension Act），其基本精神認為以信託法規範退休基金仍嫌不足，必須輔以契約及特殊立法。重點如下：

{C}Ø  {C}受託人獨立指定查核會計師、精算師；且需擬定”投資政策”說明書…

{C}Ø  {C}定期向員工揭露帳戶財務資訊、監理會成員至少1/3由勞工選派代表參加

{C}Ø  {C}對違反忠誠義務原則者(不法或不當投資…)，政府當局可提起刑事訴訟及民事賠償，管理者需賠償其損失

{C}Ø  {C}要求查核之會計師及獨立精算師扮演whistle blowing(吹口哨—警察)角色，發現監理會成員違反規定，即可向當局舉發

{C}Ø  {C}發現不法，法院可受理對退休基金逕行凍結。若發現管理者不適任，政府當局可先暫停其職務，必要時法院可直接介入，解除管理者職務。

 

上述事件說明先進國家即使立法明確，仍會發生舞弊事件，我國監理會規範簡單又不週嚴，道高一尺，魔高一丈，又如何確保勞工權益？監理會若定位為行政機關，與現行制度無異，位階低，行政機關可要求護盤股市…。定位為行政法人，雖可使監理會成員依據專業素養作決策，不必赴立院備詢。但此種模式可能逃避立院監督，且所謂專業依據為何？依草案規定監理會董事由監督機關(勞委會)聘任，試問監理會對誰盡忠誠義務？勞委會之忠誠義務又由誰認定？勞工可舉發？舉發管道為何？那個單位作最後裁決? 若發現違反忠誠義務原則，如何處罰? 國家賠償法？或以公務員考績法令相關處罰?

 

如同最近反對捺指紋，背後原因反映對政府的不信任。立委疑慮對監理會行政法人組織無法監督；勞工不相信政府，也無法相信配套不足、規範不週的制度能成功運作! 監理會屬性不應只淪為「行政法人」或「行政機關」兩種選擇而已，應積極思考相關配套措施，並讓社會相信基金會受到嚴格的監督，這才是「改制」應有的作為。

 

林奇璋精算師(FSA,EA美國財政部退休金簽證精算師)